小公主的遗体总算被收殓了,送去了皇陵安葬。

    而慧妃,她被皇帝亲自用銮舆送回了承乾宫,而皇帝也留在了承乾宫中陪伴。

    嘤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沉默了。

    柏贵人一旁冷笑:“如此看来,皇上不但宽恕了慧妃,还对她怜爱更胜以往了!”

    嘤鸣直直看着柏贵人,无比认真地道:“虽然你我俱与慧妃敌对,但是——此事,我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慧妃!”——没有哪个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孩子死去而不悲痛欲绝,不管怎么说,皇帝是她的依靠,这个时候,她想着抱着孩子去求皇帝,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
    柏贵人一愣,旋即她散去了冷色,叹道:“是婢妾失言了。”——心中想到自己小产之后的悲痛欲绝,便也绝口不提那种话了。

    “只是——”柏贵人略略一顿,“如今慧妃的悲怆自然不假,可是等她走出悲伤,悲去恨来,敢问这恨又该记在谁头上呢?”

    嘤鸣笑了笑,“当初在圆明园,是本宫将她推下水,之后又是皇后舟车劳顿将她接回宫,她最恨的自然是本宫与皇后了。”

    柏贵人正色道:“所以,娘娘千万不要因为可怜她,就对她失去了警惕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不会。”嘤鸣微笑着道,又忍不住叹息道:“宫里的孩子,总是这样的薄命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柏贵人神情哀怅,仿佛又回想起自己失去腹中孩子的痛楚。一时间竟不能自抑,眼圈也渐渐红了,“我的孩子若没有小产。现在……想必也和三阿哥那样可爱了。”

    嘤鸣忙执了柏贵人的手道:“柏姐姐如今身子康复,必然还会再有孩子的。”

    柏贵人满眼是泪,朝她点头,“若让我再得一个孩儿,哪怕让我即可死去,我也甘愿!!”

    嘤鸣忙递了帕子给她拭泪:“柏姐姐说什么死不死的,日后的好日子还长远着呢。”

    慧妃失去孩子的悲痛欲绝。终于感动了皇帝,也叫皇帝万分怜惜,皇帝几日来除了晚上和批折子。几乎都留在承乾宫安抚慧妃失女的悲痛。甚至格外给慧妃之父高斌升任从三品光禄寺卿,慧妃之兄加恩赐五品的御前三等侍卫衔,一时间高氏一族倍加荣耀。同样也叫一些嫔妃私底下多加咒怨。

    在皇帝安抚慧妃的日子里,皇帝也很少召幸嫔妃。时常是三五日才翻一次牌子。自然是以嘤鸣被翻牌子居多。倒是柏贵人自那夜之后,便没有被翻牌子了。

    嘤鸣叹息一声,便对柏贵人道:“你那晚上的侍寝,终究时日不对。如今皇上怜惜慧妃,想起那晚因召幸你而冷落慧妃,所以就……”

    柏贵人淡淡一笑,“只怕不止如此,婢妾那晚的侍寝。慧妃若是知道了,只怕是恨得不行。这连日来。皇上流连承乾宫,慧妃怎么会不进谗言呢?慧妃是什么性子的人,婢妾早年就清楚极了!”

    听着语气,柏贵人对慧妃看样子也多有怨言啊!可见是当年在承乾宫的时候,柏贵人有孕的时候,只怕也吃了慧妃不少打压羞辱。

    这一日,嘤鸣和柏贵人才从长春宫请安回来,便徐晋禄说咸福宫许常在身边的宫女竹儿来了。

    竹儿的年纪与许常在差不多,圆嘟嘟小脸一团孩子气,据说是许常在的陪嫁侍女,她急匆匆冲进来,便噗通跪倒在嘤鸣脚下,便呜呜咽咽哭到:“娘娘救救我家小主吧!!她流了好多血!”

    “什么?许常在受伤了?”嘤鸣不禁一脸的惊讶之色。

    竹儿忙不迭点头:“早晨起来,小主的床榻上便满是血!”

    额……这样话,那应该是大姨妈来了吧?嘤鸣看了看竹儿,她这个年纪,想必也是没来大姨妈,所以才惊慌成这般模样。

    嘤鸣飞快赶去咸福宫的时候,便瞧见一个二十多岁宫妃打扮的妇人正在许常在房中,柔声安慰:“这没事儿,女人都会来这个的!”

    那女子见嘤鸣到来,急忙行礼:“婢妾陈氏,给舒嫔娘娘请安。”

    嘤鸣暗想着,这个应该就是和许常在同住一宫的陈常在了吧?据说是皇帝藩邸旧人,可惜早已失了宠爱,不过瞧着性子很是温柔软绵。

    嘤鸣几步走到床边儿,只穿着中衣的许常在突然“哇”地大哭一声,便扑进了嘤鸣怀里,“舒姐姐,我是不是要死了?!”

    嘤鸣不禁发笑,忙抚摸着她的头发道:“陈常在方才说得对,女人都会来这个的。茹芸既然来了,那便是总算长大了?”

    许常在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,她呆呆萌萌望着嘤鸣:“长、长大?”旋即她嘴巴一瘪,揉着自己的小肚子道:“可是长大好痛啊!而且还有流那么多血。”说着,不禁又呜呜咽咽啼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嘤鸣只得一通安慰。

    这时,陈常在温声道:“我哪儿还有上个月没用完的月事带子,许妹妹若是不嫌弃,就先将就着用吧。”

    许常在还是一脸呆傻:“月事带子?”

    嘤鸣忙道:“那就烦劳陈常在了。”

    陈常在笑着道:“婢妾与许常在同住一宫,她年纪这么小,多多照拂也是应该的。”说吧,便做了个万福,转身吩咐贴身宫女去取月事带子。

    而嘤鸣也吩咐了膳房冲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糖水给许茹芸,喝了红糖水,又用上月事带子,许常在的肚子也没那么疼了,总算止了哭啼。

    陈常在面貌柔婉,一旁笑呵呵道:“许妹妹也别觉得伤心,来了月事,才算是女人,以后许妹妹也可以侍寝了。”

    许常在一愣,脸颊顿时羞红了。

    陈常在又道:“去年和许妹妹一起进宫的石答应,也是年初才来了月事,如今绿头牌也挂上去了。许妹妹等身上净了,便可通告敬事房把绿头牌挂上了。”说着,陈常在那温婉的脸上浮现几分打趣的笑意。

    许常在羞地脸色潮红,早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    这一晚,仍旧是嘤鸣去养心殿体顺堂侍寝,如今敬事房太监可比从前学乖了不少,虽少不得再外头候着碍眼,可也不再敢提醒皇帝说什么劳什子的“时候到了”。祖制再严苛,也抵不过一个性情专横的皇帝的威慑力。

    云收雨歇之后,皇帝将带着骑射老茧的手插入她的发间,整张脸亦埋在她的一瀑青丝中,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。

    皇帝虽说格外宠她一些,也留她时辰比旁人多些,但素来都会在子时前叫人送她回储秀宫。一则是不想落个耽于女色之名,二则也不想耽误了嘤鸣歇息。

    嘤鸣也静静合上了眼睛,暗自趋到方才得到的那一缕细微却精纯的龙气汇入丹田之中,暗自感受着丹田内的六个小小的白色气团,因多有借助帝王龙气,所以那气团上也染了幽微不可察觉的淡金色。六个小气团,全都交相辉映一般缓慢旋转着,那样宁静。

    年前她便是练气五重了,如今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月才到六重。按照每一重差不多难度加倍的规律来看,下一重怕是要半年才能达到。唉,看样子她也不能光靠皇帝,自己也得努力一下才成。如今虽然她的法力微薄,不足以趋势仙鼎炼制仙丹,但多喝些药井水想必有用。

    只是——那药井水不知怎的,越来越苦了!!只怕用不了多久,就跟苦药汁子一般味道了!嘤鸣想到的唯一导致药井水变苦的原因,便是那株日益葱郁的朱果灵树了。虽然灵树没有再开花结果的迹象,不过却似的药园世界的灵气浓度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,也似的药井水的药效增加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鸣儿……”皇帝突然低低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嘤鸣急忙回过神来,不再想药园世界的变化。

    皇帝面有叹息之色,“朕的子嗣那样稀薄,莫非有生之年,就只有这三个儿子了吗?”

    嘤鸣一脸黑线,三个还嫌少?难道你想要三十个!心里吐槽不易,却乖巧地伏在怀里,柔柔道:“皇上还年轻,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皇子的。”又随着他的情绪也跟着叹息了一声,“若是柏贵人当初没有滑胎的话,皇上便有四位皇子了。”

    嘤鸣如今重提柏贵人的可怜之处,也是出于同情,自然了也是不想让慧妃的谗言得逞。

    皇帝“唔”了一声,眼底浮现出几分复杂之色,只是柏氏的滑胎终究与太后有几分关联,皇帝着实不愿多提,便转而抚摸着嘤鸣那汗意消退的发间,“可朕更盼着,鸣儿能给朕生个阿哥。”

    嘤鸣内心里再度翻了个白眼,她现在也不过才虚岁十六岁,生毛孩子!!于是眼睑一垂,叹息道:“吃了那么多药,都怀不上,我有什么法子。”——反正宫里吃滋补阴虚之药的嫔妃多了去了,她也加入其中一员,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。只是嘤鸣想着,柏贵人身子好得差不多了,待过些日子,柏贵人停了药,她也不吃那劳什子的九珍补虚汤了!真特么的苦死了!

    皇帝也忍不住叹息,于是将嘤鸣抱在怀里,抱得更紧了几分。眼底的怜惜也更浓了几分。(未完待续。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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