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在嘤鸣的长春仙馆用过午膳便走了,临走还督促嘤鸣尽快把他那条四角**给该好,他晚上要来穿。

    嘤鸣面上千恭万顺地应了,却想起今早怜贵人崔氏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便叫了半夏去库房拿了支上好的老参,拿个漂亮的大红泥金福纹锦盒给装好了,便带去沁水堂送给怜贵人,也想着正好顺道问问她到底有要紧的话想对她说。

    沁水堂所处地带有些偏远,紧挨着花港观鱼,倒是个清凉安静的地方。皇后以怜贵人需要静养为由,便将她安置于此了。

    不过嘤鸣扑了个空,怜贵人竟不在沁水堂中。

    一个叫醉霞的二等小宫女恭恭敬敬回话道:“我们贵人刚用过午膳,就被太后娘娘派人叫去了,说是有几本佛经要赏给贵人。”

    嘤鸣不禁满心狐疑,太后怎么竟关注起一个小小贵人来了?!就算太后真的发了菩萨心肠,要赏赐佛经,大可直接叫人送来就是了,何苦叫身子虚弱的怜贵人亲自跑去取?!太后所居住的淡泊宁静殿,距离此处颇远,怜贵人一个小小贵人,还享用不得肩舆、暖轿,徒步走去,可着实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!

    嘤鸣原想着来这儿一趟,问问怜贵人到底想说什么,便回长春仙馆给皇帝修改**呢。如今看来,太后只怕不晓得又在谋划什么了……

    “那本宫在这儿等一会儿吧。”——事情不弄明白,她也着实心下难安。索性不走了。

    醉霞不敢质疑什么,连忙沏了茶水奉给嘤鸣润喉。

    嘤鸣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,没把怜贵人等回来。倒是澹泊宁静殿的江吉嬷嬷来了。江吉嬷嬷是太后身边得脸的人物,又是皇帝埋下的眼线,因此嘤鸣倒也客客气气的。

    江吉嬷嬷见了个端端正正的礼,便道:“太后去舒妃去澹泊宁静殿问话。”

    嘤鸣心下惶惑,太后除了娴妃,平日里很少见旁的嫔妃,便忙问:“不知太后要什么话?”

    江吉嬷嬷微微一笑。便压低了声音道:“以娘娘的聪慧,自然猜得到。另外,太后也派人去请了皇上和皇后去。所以娘娘切勿耽搁,请随老奴速速前去吧。”

    皇帝皇后也被叫去了?如此架势,只怕不是小事啊!太后素来很少有什么动作,可但凡一出手。必是打蛇七寸!偏偏怜贵人之前也被叫去了澹泊宁静殿。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!

    太后这番……只怕是要发作皇后了。而由头,便是怜贵人小产之事吧?可那山楂马蹄糕毕竟不是皇后给怜贵人吃的,就算那东西不妥,难道还能把问罪了皇后不成?

    嘤鸣赶去的时候,澹泊宁静殿外,已经停靠了帝后的龙舆凤辇,毕竟沁水堂地处偏远,嘤鸣纵然急急忙忙赶到。可还是晚了一步。只得快步入殿,规规矩矩跪下来行礼:“臣妾给皇上请安!太后娘娘金安。皇后娘娘金安!臣妾来迟了,还请太后娘娘恕罪。”

    太后端坐在上头的紫檀宝座上,老态龙钟,气势却不减半分,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嘤鸣,“起来吧,你离得远,自然来得晚些。”

    嘤鸣不禁松了一口气,忙起身侍立一旁。打量了这殿内,才发现,皇帝穿着一身靛蓝色常服,正坐在太后身旁的椅子上,而皇后只能侍立在太后身旁,最后的怜贵人崔氏,眼圈通红,看到嘤鸣,眼里不禁有几分赧赧之态。

    皇帝轻轻吐了一口气:“人也到齐了,不知皇额娘如此大张旗鼓,到底是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太后哼了一声,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带着悲悯之色,“哀家一把年纪了,为的还不是皇帝的子嗣?!”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声,“自打永琏薨了,哀家也十分怜惜皇后。木兰回来,皇帝说,若是崔氏生子,则交给皇后抚养,哀家也允了。”

    旋即,太后脸色一冷:“可是——哀家没想到!哀家好端端的一个皇孙儿,竟一下子就没了!!”

    皇后听了,急忙屈膝道:“是臣妾未能照拂好怜贵人腹中皇嗣,还请皇额娘降罪。”

    太后冷冷盯着皇后那副愧疚哀伤的脸,斥道:“哀家也原以为,皇后只是疏漏!可细细一查,却并非如此!!”太后的目光转移到了嘤鸣身上,“舒妃!!你既然早已发现怜贵人是为人所害,为何不早早禀报?!“

    嘤鸣身子一僵,不由看向怜贵人崔氏……太后会问出这种话来,就表示崔氏她……

    崔氏不敢对上嘤鸣的目光,急忙垂下头去。

    嘤鸣只得站出来,屈膝一礼,露出怯弱之态:“太后娘娘这话,臣妾着实惶惑。”

    太后勃然大怒,呵斥道:“你跟哀家装什么糊涂?!怜贵人已经都告诉哀家了!怜贵人小产之后,是你发现她每日服食的山楂马蹄糕乃寒凉之物,日久必然伤胎!!你却隐瞒不报,你该当何罪?!!”

    皇帝也听得皱起了眉头,“舒妃,皇额娘所言当真吗?”

    嘤鸣一咬唇,瞬间眼里带了泪花,便直挺挺跪了下来,“臣妾的确发现怜贵人所吃的山楂马蹄糕不妥当,可是——即使寒凉之物,也因人而异。何况怜贵人是为救二公主,才摔倒小产的。并非吃多了马蹄糕才小产。所以臣妾想着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所以才自作主张没有上报。”

    皇帝听得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,“太医也一直回禀说,崔氏胎相一直稳固。”

    太后怒色不减,苍老的眉宇间更待三分凛厉,“吃了那么久的寒凉之物,怎么可能胎相一直稳固!所以哀家觉得不对劲,便叫人审问了齐太医,没想到真的问出东西来!”说吧,太后扬声道:“来人,将太医齐砾带来上!”

    齐砾,便是之前负责照看怜贵人崔氏胎相的太医。之前怜贵人说,齐太医是皇后的人……如今齐砾一被带上来,皇后的脸色陡然有些发白了。

    齐砾连连磕头道:“皇上饶命!崔小主的胎其实四个多月的时候,就已经胎死腹中了!奴才照顾龙胎不周,生恐皇上怪罪,这才隐瞒了下来!!”

    “胎死腹中?!”皇帝勃然震惊,虽然粘杆处也查到崔氏所用饮食损胎,可到此为止,皇帝便没有叫继续查下去了。反正必然是皇后所为,再查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了。

    “是谁指使你隐瞒崔氏胎死腹中之事的?!!”太后俯视着磕头磕地满脑袋鲜血的齐砾,威势直迫而下。

    齐砾死死咬牙,浑然是一副硬抗的架势。

    太后怒哼了一声,“拉下去,叫慎刑司严刑拷问!!”

    齐砾一把年纪了,如何能不恐慌慎刑司的十八般刑罚,当场吓得脸色惨白。

    皇后见状,索性一咬牙便跪了下来,“皇额娘恕罪!是臣妾叫齐太医暂且隐瞒崔常在胎死腹中之事的!臣妾照护龙胎不利,一时惶恐不知所措,又怕皇上太后怪罪下来,所以一时糊涂,才叫暂且隐瞒,原想着缓缓再说的。没想到崔常在为救臣妾的二公主,竟落下了龙胎。”

    太后冷哼一声,“皇后的罪名,又岂是照护不利与隐瞒胎死?!”

    太后骤然愤恨吼道:“皇后!你是生养过两回的人了,你比谁都清楚什么东西孕中禁忌!竟还给崔氏吃哪种凉血寒物!!”

    皇后虽跪在地上,但却腰板笔直,她不卑不亢地道:“回皇额娘的话,怜贵人有孕期间,臣妾特赐了她单独的小厨房,一应饮食由着她自己来。臣妾着实不知,她吃了寒凉伤胎之物。还请皇额娘明鉴。”

    侍立在一旁的怜贵人崔氏咬得嘴唇发白,眼底满是恨怒交加,她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宫女秋露。

    宫女秋露见状,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匍匐磕头道:“启禀皇上、太后,我们小主有孕爱吃酸,是皇后娘娘亲口嘱咐奴才,吩咐奴才日日做了山楂马蹄糕给小主吃的!”

    皇后听得脸上满是震惊之色。

    太后老脸上,怒火汹涌,“皇帝!这就是你的好皇后!!平日里一副贤惠模样,背地里却算计哀家的皇孙儿!!这种儿媳妇,叫哀家如何能容忍?!”

    皇后脸上一慌,急忙仰头看着皇帝道:“皇上!臣妾冤枉!臣妾根本没有嘱咐过那种话!是这贱婢诬陷臣妾啊!!”

    皇帝脸色板着,不见丝毫喜怒,仿佛是冰雕的一般,他深吸了一口气,看着太后道:“皇额娘,总不能因为一个宫女的指证,就叫朕怀疑自己的结发妻子吧?”

    太后老脸一呆,愠怒难掩,“皇帝!事到如今,你还要维护皇后吗?!崔氏是在她宫里,服用了过多寒凉之物,胎死腹中的,事后皇后更刻意蒙蔽,其心思已然昭然若揭!若说崔氏的胎不是她害的,只怕先帝九泉之下也不会信的!!”

    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,“皇额娘不喜皇后,也无须抬出皇考来!更何况,皇后是皇考亲自为朕选的嫡福晋!皇考自然是认为她堪为国母表率,能够母仪天下才选了她的!还请皇额娘,相信皇考的眼光!”

    太后愣住了,“皇帝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皇后满眼都是激动的泪花,“多谢皇上相信臣妾的清白!”

    皇帝看着皇后如此模样,心底里泛起浓浓的厌恶,皇后是否清白,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!只不过为了内宫的平衡稳定,他才不能废后罢了!(未完待续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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